臨近中元,天氣還是悶熱。
屋子裡站著的丫頭們輕輕的擺動著大大的羽扇,將四周擺放的冰盆的涼氣扇動,房間內涼爽宜人。
但方玉繡又放下了筆,向另一邊的房間望去。
「怎麼了?」方雲繡問道。
這是今日方玉繡第四次走神了。
一向冷靜自持的她可從來沒有這樣過。
「祖母見的客人到底是什麼人呢?」方玉繡道,「祖母看起來...」
方雲繡忙向內看去,方老太太在那邊休息,隔著珠簾可以看到她歪在美人椅上,本該歇午覺但卻睜著眼。
祖母這兩日是有些魂不守舍。
「是不高興嗎?」她低聲問道。
方玉繡搖搖頭。
「似喜似悲。」她道,「更多的是悵然,這個客人,一定是個舊相識。」
她正低聲著,就見那邊的方老太太坐起來。
「來人。」她喚道,「叫高掌柜來。」
方玉繡頭。
「看來祖母做好決定了。」她道。
方雲繡有些不解。
「什麼決定?」她問道。
...........
「太太,太太。」
元氏急急忙忙的跑進來,不待方大太太抬頭就已經湊到她耳邊。
方大太太抬手推開她。
「幹什麼鬼鬼祟祟的。」她沒好氣的道,「有話好好。」
元氏神情沒有羞惱,依舊憂急。
「老太太要開天字地庫了。」她壓低聲道,「剛叫了高掌柜來。」
方大太太嚇了一跳,站起來。
如同所有票號豪商一樣,方家的大宅院裡也設置了銀庫,據外界傳,整個方家宅院下都是庫房,堆滿了金山銀山。
這種法當然誇張,但方家的確有好幾個銀庫,其中天字銀庫是最神秘的一個。
方大太太嫁進來十幾年只知道有天地人三庫,地庫人庫她都進去過,只是這個天字庫她甚至不知道入口在哪裡。
庫里的銀子都是跟票號匯票賬冊相對應的,開庫就要開賬,所以票號也是要動作起來的。
「老太太當年,這天字庫是方家的根本,不到最難的時候絕不打開。」方大太太神情驚異不定的道,「難道方家的生意到了最難的時候了?」
「不可能啊。」元氏道,「生意我們都看著呢,一問題都沒有。」
方大太太握住了手。
「那就是跟那個生意人有關。」她道,「也許,是要兌銀子了,他的銀子存在那裡。」
開個銀庫也不算什麼大事。
方大太太又坐下來,她被承宇的太緊張了。
「過會兒我們去看看吧,開庫很麻煩的。」她道,「最要緊的還是要加強戒備,運銀子的時候人來人往別有疏漏。」
對啊,也許暗處的敵人就等著趁亂呢。
元氏應聲是,方老太太的安危才是要緊的,銀子不算什麼。
...............
方老太太要開地庫的消息,元氏告訴方大太太的同時,消息也向方承宇送去。
方承宇如同方大太太一樣驚訝,
「這個其實也沒什麼,咱們家裡有很多生意是長久的合作,但也難免有人半路停下,要撤走所有的銀兩。」隨從低聲道,「開地庫的事也常有的。」
「此時此刻,最常有的事反而是最要警惕的事。」方承宇道,捏著手裡簡單的條子。
為了最快的傳送消息,內容都的很簡短。
來了一個生意人,老太太親自見了,然後就要開天字庫了。
對於一個做生意的人家來,這的確不是什麼大事。
但他們方家不僅僅是個生意人,做的生意也不僅僅是票號這麼簡單。
「除了聖旨,還有東西在。」方承宇道,看著隨從,「加快速度回陽城。」
還要再快?
這已經是最快了。
隨從垂頭應聲是。
而這個消息不僅送給了方承宇,也送往了京城的九齡堂,這是方承宇的吩咐,給他的消息必須同時給九齡堂。
「銀庫的東西不能動。」君姐將信條子按在桌子上,道,「方家的秘密就是方家的根本,肯定在銀庫里。」
「那怎麼辦?」方錦繡道,「且不距離遠,就趕回去,老太太能聽嗎?她知道的事情我們不知道,你的危險,沒有任何證據,一切都是猜測,她怎麼信?」
這的確是個問題。
她甚至都不上來是什麼危險,更別提指明帶來危害的人,袁寶找不到抓不住,而且方老太太似乎對太監的出現根本就不在意。
那就意味著方老太太的秘密里有太監的存在。
她總不能直覺。
雖然她的直覺是正確的。
君姐沉默不語。
「老太太這個人倔強的很。」方錦繡道,「當初那些人家來求親,言語折辱,算計我們的嫁妝,反正也沒有兒子,不如都給了女兒們。」
她很少過去,著笑了笑。
「祖母就,那我們何必嫁女兒,我們招婿,我們這三個女兒就是兒子,分家產的,你們貪圖我們家富貴,那就嫁進來啊,我們可是要好好的挑媳婦的。」
「你什麼?」君姐忽的打斷她問道。
方錦繡哦了聲。
「媳婦是笑,祖母羞辱他們的,招婿當娶媳婦。」她道。
君姐搖搖頭。
「前邊一句。」她道,「分家產?」
這個啊,方錦繡頭。
「是啊,那時候弟不是...所以我們自都是當兒子們養,家裡的生意都參與,還準備招婿,家產嘛,當然也可以分了。」她道,著又有些悵然。
原來這些事她都還記得,記得清清楚楚的。
下一刻有一隻手撫上她的肩頭。
她回過神看著面前一雙亮晶晶的眼。
「你幹什麼?」她戒備的道,「別對我動手動腳的,我可不是你那汗青妹子。」
君姐噗嗤笑了。
「那你能像汗青那樣幫我做件事嗎?」她問道。
方錦繡哼了一聲。
「那要看什麼事了,我可不是什麼都做的。」她道。
君姐含笑看著她。
「我要你去方家爭家產。」她道。
爭家產?我?
方錦繡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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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路上,方承宇的馬車疾馳,為了趕路快速,他們減少了護衛,只帶著充足的替換用的馬。
疾馳中方承宇忽的掀起車簾。
「停下。」他喊道。
這話讓眾人一陣惶急的停下。
「少爺,可是身子受不了了?」護衛首領緊張的問道。
方承宇面色有些白,但眼神明亮。
「不用急著趕路了。」他道,捏著手裡一張信條,「走慢。」
啊?又不急了?還要走慢?
護衛們愕然。
那家裡怎麼辦?
方承宇微微一笑。
「家裡,有姐姐們啊。」他攤手道,仰身倒回車上,舒坦的吐口氣,「有姐姐們真好。」
.........
........
放下手裡的信條,年輕的姐嘆口氣。
「她什麼了?」方雲繡緊張的問道。
竟然突然收到君姐的信,不是給方老太太的,而是秘密的送給方玉繡的。
方玉繡看著她攤手。
「大姐,你看我是不是長的像惡人?」她問道。
方雲繡愕然。
「什麼啊。」她道,「她罵你了?」
她們跟君蓁蓁真的好久沒有打交道了,難道還記著當初的吵鬧?
方玉繡將信條投入香爐中。
「做惡人,一定很痛快。」她挑眉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