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子悄悄開了門出去,過了許久也沒有回來,我怕那個和我哥們名字一樣的人遭了暗算,內心焦急,卻是扭曲著,沒有辦法多做什麼。
屋舍內,羅威和濃眉男站立著,諦聽著外頭的動靜,屋外冷漠的聲音又道:「好了,我們的目的已經和你說的很明白了,現在沒有別的,就是給我們的馬匹和人員討一口水喝,喝完我們就走。」
這話說的,饒是水太郎再怎麼拒絕也不好意思了,不過水太郎也是在自己的江湖裡面打諢多年的,於是為難道:「客官都那麼說了,那水和糧食小的是必定要給你們準備的了,只是小院裡面畢竟住著客,要您那麼多人進去餵水吃食,總是不方便,所以,還是容小的去茶攤好好招呼各位吧。」
水太郎拒絕的很委婉,可是孫柱是那個叫薛嵬人的手下,他們定然知道黑山軍的人在裡面,這兩幫人雖然不曾打過照面,但顯然是水火不容的。
孫柱回水太郎道:「掌柜的……」話猶微說完,只聽水太郎猝不及防地叫了一聲,再接著,那扇被歲月侵蝕的木門「吱嘎」一響,只聽各種腳步聲雜沓入了院子,水太郎見此,急急阻止,然而,根本沒有人理睬他。
孫柱向我們所在的屋舍喊話道:「黑山軍的各位,我知道你們在裡面,也知道你們現在準備對我們下手,現在打開了天窗,自是可以現身了。」
羅威臉上的表情並不好看,但他為人陰沉,卻是沒急著回應,而是冷冷對濃眉男道:「於河跑去知會清揚他們,怎到現在沒有動靜?」
濃眉男長著一張猥瑣又髒兮兮的臉,他佝僂著背,哈著腰回道:「屬下……屬下也不知……」
羅威眉頭一皺,眼眸似風刀般橫過他:「蠢貨,就一牆之隔,你隔牆去打暗號,讓他們聽我口令,隨時準備行動。」
濃眉男聽此,立是點了點頭。他賊賊地跑到牆前,用奇特的拍打聲向牆後面的隊友打著暗號,然則過了許久,沒有任何回應。他小心看了眼羅威的眼色,羅威的表情像是捉摸不透的天氣,濃眉男怕是被罵,復又貼著耳朵,敲擊了幾下牆壁,然則還是什麼動靜都沒有,倒是糊著紙的窗欞上,有風嗚嗚吹進來。
羅威瞭然閉了閉眼,低沉對濃眉男道:「巴丘。」
巴丘抬起頭,小心翼翼回道:「屬下……屬下在。」看他的神色,顯然經常被羅威教訓,所以有了那種畏懼後遺症。
羅威也沒看他,雙目對著那個破了口子的窗欞,道:「隔壁屋的人出了事了,現在,你和老夫只能硬闖著出去了。」
「什麼?」巴丘不敢置信道:「怎麼會出事,那些人……」他忽然跑到我身後的窗欞前,通過那破洞對向外面,隨之回身,焦急道:「這些人剛剛進來,我們的人怎麼會出事呢?」
羅威呵笑了一聲,道:「老夫太小看封燮帶出來的小鬼了……」
他說的話讓我的心「咯噔」一聲,這話什麼意思?難道說小道士他們反制了敵人,可不應該啊,沒多久之前,我還聽到桑魚的叫聲……我將目光對向陳醰,陳醰也一臉疑惑地看著我。
巴丘道:「將軍,剛才明明……」巴丘問的,正是我們所困惑的,我豎起耳朵,等待著羅威的回答
羅威道:「摸金門人擅長偽裝和易容,剛才我們聽到的熾火和靈容的聲音恐都是摸金門的臭丫頭模仿出來的,實際上被打巴掌的是我們的人!」
說到這,我內心忽然一陣通明,好像渾身堵住的血管都通暢了,只是回想過來,自己夥伴有這個本事,再看看我們一屋子的幾人,先前被打,如今被綁了手腳還封了嘴,那落魄樣要被自己人看到了,定然是丟人無比的。
巴丘聽得羅威所言,慌亂道:「那就只有我和將軍兩個人了嗎?那……那如何是好?」
羅威惱怒地看了巴丘一眼,罵道:「我黑山軍人怎會有你等慌亂無章的鼠輩!」話音剛落,猝不及防的一聲響,我們所在屋舍的門被轟然踹了開去,羅威攥著一柄長劍立於門口,像是一棵古樸蒼勁的老松,透露出被時光沉澱的穩健風骨。
他眸光掃過外面的人,毫無畏色:「當是有多少的高手,原都是一些黃毛小子……」
冷漠男已然也進了小院,他冷冷道:「自古長江後浪推前浪,我看你先別傲氣得太早!」
話音剛落,只聽一聲令人起雞皮疙瘩的抽刀聲,羅威見此,扯起嘴角笑容,隨之腳一踏步,長劍直擊而出。
巴丘看自己的主人開打,立馬跑到門口觀戰。我想到那闊別已久的名字,和寶財急切地蠕動到了門口,只可惜,巴丘站在那口子前,正好擋住了我們的視線。寶財像做賊一樣,往著巴丘沒擋住的縫隙東瞧瞧,西看看,我將目光對向他,向他索要答案,陳醰更是在那樑上不斷「呃呃啊啊……」吸引我兩注意,想看我們到底有沒有看到薛嵬,然則,答案不盡如人意,我搖了搖頭,外頭站著的一圈中根本沒有薛嵬的影子,寶財也沒看到,顯然這只是和薛嵬同名同姓之人,想到此,一股極度失落的感覺蔓延上心頭。
就在我們為此失望的時候,猥瑣的巴丘回過頭,他看我和寶財都到了門口,提腳直踹了我一臉,鼻內溫熱的血腥味頓出,陳醰看到我被打,怒上心來,在上頭不斷恩啊叫著,如果眼神能殺人,我和他的眼神定然能把巴丘殺個一百遍。
同樣的,他的第二腳下來,把寶財踹了個天昏地暗,我心裡怒火中燒,可無奈手腳被縛,沒有任何討債的辦法。而就在這時候,令我十分吃驚的是倒在地上,滿臉是血的寶財表情突然凝滯了,我以為是巴丘的惡腳給他踹傻了,心頭緊了一下。可就在那一秒,我發現他的目光里竟然含著歡喜的光芒,好像是世界末日的時候,看到了諾亞方舟。緊接著,他對著外面,忽然一頓叫,叫得急切,仿如是被人販子拐賣的孩子看到了屋外的親生父母,那般的激動。也不知為何,看到他如此,我渾身起了一層又一層的雞皮疙瘩,好像……好像外面有一種魔力,緊緊攥住了我的神經。我將目光對向他所在的地方,一瞬間滿身猶如被冰冷的潮水一波一波的侵蝕,那種冷冷而來的感覺卻是掩蓋不了狂烈跳動的心臟。我的眼淚驟然而出,直奔著嘴唇,留下一絲鹹鹹澀澀的別樣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