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攤牌
時間對於戀愛中的男女來說總是過得飛快,一不留神就是半個月過去了,這些天來,不但王繼業就連王豪也不曾煞風景地出現在兩人面前,胤祚與王熙鳳兩人除了夜晚休息之外,其它時間總是粘在一起,或是散步於瘦西湖畔,或是泛舟湖上,或是彈琴論道,或是啥也不做,只是默默地相擁。
對於戀愛中的男女而言,時間總是不夠的,可問題是人生不僅只有戀愛這麼件事兒,有些事情還是得辦的,儘管胤祚不情願,可也沒轍,誰讓他是阿哥,還是個有野心的阿哥,那待辦的事情就更多了,當然,即便是胤祚想要不管事,別人也不會答應的,這不,王豪憋了十幾天總算是忍不住要來煞風景了。
對於王熙鳳這麼個刁蠻丫頭,王豪可是操盡了心,這丫頭自幼喪母,王豪既當爹又當娘,好不容易盼到她長大,可到了該找婆家的時候,敢上門來提親的都被打了出去,讓王豪很是無奈,看在她自幼喪母的份上又捨不得責罵,也只好暗自祈禱老天開眼,能掉下個令王熙鳳看對了眼的青年才俊,也好了了王豪的一樁心事。
這回胤祚出現的雖說巧了些,可王豪私底下調查過胤祚的來歷卻沒有發現任何的破綻之處,也真有心要成全他們二人,故此接連十餘日都沒露面,任由他二人纏綿去,只是胤祚上回所說的海運的事兒誘惑力實在是太大了,大得王豪實在坐不住,沒奈何也只好當回煞風景的惡人了。
「天鳴賢侄,老夫想問個事兒,就是賢侄上次提到京中那位朋友打算搞海運的事究竟有幾分的可能?」王豪笑呵呵地看著胤祚問道,眼裡頭卻閃動著一絲戲謔的光芒。
賢侄?胤祚先是愣了一下,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敢情王老爺子是不反對自己跟王熙鳳在一塊兒了,嘿,連稱呼都從老弟降等為賢侄了。不過感情歸感情,事業歸事業,那可是兩碼事。胤祚雖自承好色,但絕對不會將兩者混淆在一塊的,略一沉吟道:「這事兒不敢說有十成的把握。但七、八成的希望還是有的,京裡頭是沒問題,關鍵要看合作者的誠意和實力如何了。」
「哦?」王豪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想了想道:「若是,嗯,若是老夫有意參一股,不知是否合適?」
「合不合適不好說,不知道老伯是打算自己參股呢,還是打算以鹽幫的名義參股?」胤祚面無表情地問道。
「這其中有區別嗎?」王豪看了胤祚一眼,有些疑惑胤祚是怎會知道鹽幫的事情的。
胤祚很肯定地答道:「有,若是老伯個人參股,在下可以保證絕無問題,若是以鹽幫的名義參股,那就要看看鹽幫究竟是怎個幫會了。」
「賢侄對鹽幫了解多少?」
「不多,只知道老伯自稱是鹽幫的副幫主,其實就是鹽幫的幫主。」胤祚平靜地說道。
「何以見得?」
胤祚微微一笑道:「鹽幫的幫主廖承山不過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廢材,身家也不富有,最多算是殷實而已,這等樣人如何能統領鹽幫,嘿,不過是個幌子罷了。」
王豪的瞳孔收縮了一下,眼裡頭波光一閃,但很快就平靜了下來,也不否認,笑呵呵地一攬鬍鬚道:「賢侄說的不錯,還有嗎?」
胤祚笑了笑道:「鹽幫上下近千人,分四堂——青龍、白虎、朱雀、玄武,有大船六十五艘,小船四十餘艘,不知在下說的可對?」
王豪沒有回答,默默地看著胤祚好一陣子,突然出手,隔著桌子一拳擊向胤祚,拳勢沉穩,不快,但力道十足,隱隱然帶有風雷之聲。以胤祚的眼光自然能看出此拳的厲害,但並未從其中察覺到殺意,臉上的笑容不變,雙手在身前一圈,劃出個圓弧迎了上去。拳掌撞在了一起,沒有聲響,宛如情人之間的依偎,片刻之後,一聲「波」的輕響,兩人的身形猛然一陣顫動,各自收手。
「你,你是……」王豪驚得站了起來,他已然猜到了胤祚的身份——頭前王繼業回報胤祚懂得武當功法之時,王豪已起了疑心,專程派人到京中了解胤祚的底細,只是根本無法查出什麼破綻來,派去的人飛鴿傳回消息稱是有程天鳴其人,就連身世也跟胤祚自稱的一般無二,當然這都是鄔思道布的局。王豪雖放了點心,可始終還是有疑心的:天下武當俗家弟子不少,可能身懷武當絕學的俗家弟子可就只有胤祚一人,這一試就試出了胤祚的根底。
「不錯,我是。」是該到了攤牌的時間了,胤祚也沒有再隱瞞。這半個月來,胤祚是沉浸在愛河中,可胤祚那幫子手下卻沒有閒著,調動了大半的人力追查鹽幫的情況,到如今雖不能說對鹽幫已了如指掌,但大體上知道鹽幫究竟是個怎樣的幫派,也知道了其實力究竟如何。
鹽幫並不像表面上看起來那麼鬆散,不錯,鹽幫是一群運商的組織,可在販運官鹽的同時,私底下也幹著夾帶私鹽的勾當,當然,比起真正的私鹽販子而言,量還是少了許多。按大清律法,販賣私鹽可是重罪,抄家、流放乃至掉腦袋都有可能,依鹽幫的所為雖不至於掉腦袋,但吊銷鹽商資格卻是難免的了。
王豪臉上神色變幻,陰晴不定,心中波瀾起伏,既喜且憂——喜的是胤祚就在眼前,這可是個天大的機緣,若是真能攀上這麼棵大樹,別說王家,即便是鹽幫也能落下個天大的好處;憂的是不清楚胤祚的真正來意,若是來查辦鹽幫的,那後果不堪設想,以胤祚大破白蓮教、整頓官場的老辣手段來說,胤祚此來必定是有了定策,否則也不會親自露面;再者也是憂心王熙鳳,先不說胤祚喜不喜歡王熙鳳,就說以王熙鳳的身份想要嫁入王府怕也是件難事,即便是進了王府也不可能有什麼太好的地位,一入侯門深似海,更別說是王府了,那其中的勾心鬥角的勾當可就海了去了,身為人父,自然不願愛女受此等罪過。
王豪發著呆,胤祚也不說話,只是微笑著,室內的氣氛極其的詭異。良久之後,王豪面色惆悵地嘆了口氣道:「唉,王爺瞞得草民好苦啊,不知王爺需要草民做些什麼?」
哦?這麼快就屈服了,嘿,有魄力。胤祚樂呵呵地道:「事情是要做的,不過也不算多,具體的事兒自然有人會跟你聯繫。」
王豪點著頭沒有吭聲。胤祚笑呵呵地接著道:「本王瞧繼業、繼晨兄弟倆還有點道行,趕巧本王手裡頭也有幾個缺,就讓他們填上好了。」
這可是天上掉下來的大餡餅,能當官那可是這時代人最大的夢想,王豪登時被這塊大餡餅砸得眼冒金星,嘴角抖得厲害,老半會才哆嗦著道:「謝、謝王爺恩典,草民、草民誓效犬馬之勞。」
胤祚停了一下,收起了笑臉,面色嚴肅地道:「本王的規矩不多,就一條——忠心,若違了此點,嘿嘿,後果你自個兒去想。」
王豪剛被大餡餅砸蒙,這會兒又被胤祚的話給嚇醒了,一想起胤祚那狠辣的手段,心裡頭直打寒顫,一頭跪倒在地道:「草民不敢,請王爺放心,草民定當以王爺的馬首是瞻,決不辜負王爺的期望。」
「那就好,起來吧。」不費多大的力氣就收服了鹽幫,胤祚心裡頭可是樂滋滋地,不過事兒還沒完,待王豪起了身之後,胤祚面色沉穩地說道:「既然鹽幫以入了本王的門下,有些事情就該先處理乾淨了。」
王豪沒有絲毫猶豫地道:「請王爺示下,草民自當遵循。」
「很好,鹽幫的日常生意照舊,本王也不會插手,但有一條——那些夾帶私鹽的勾當可得停了,將事情料理乾淨,該掃除的人你自個兒去掃除了,別留下把柄。再有就是青龍堂主嚴山河是個禍害,除了!」
嚴山河,鹽幫青龍堂堂主,也是個不小的運商,跟王豪是拜把子的兄弟,相交有年,此人精於算計,鹽幫內夾帶私鹽的勾當都是他在負責。王豪猶豫了一下,似乎有些不忍心,可又沒膽子說不,末了也只能硬著頭皮應承下來。
胤祚瞧著王豪那股子難受勁,卻沒有任何妥協的表示,雖說胤祚手底下人不少,要出手除掉一個嚴山河,只是小事一樁,但此舉的用意就在於考驗王豪,若是王豪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利索,那也就沒有重用的必要了,胤祚大可以另尋他人合作。
公事是談完了,可私事卻又來了。王豪一臉子憂鬱地看著胤祚,吞吞吐吐地道:「王爺,小女……」
厄,這事兒還真有些棘手。胤祚這會兒才想起自己光顧著談戀愛,卻忘記了怎生安排王熙鳳——以胤祚的手段要給王熙鳳造個假,抬入旗,那是很簡單的事情,只需找個旗人之家,將王熙鳳名義上過繼一下,由那旗人之家的家主出面找旗統領報背一下就成,不過是個手續問題而已,可問題是王熙鳳進了王府之後,又該如何安排?蘭月兒那頭又會作如何想?
春蘭、秋菊那兩丫頭現在有孕在身,也都搞好了旗人的身份,可胤祚到了這會兒還沒膽子將二人接回王府,雖說老爺子也沒說什麼,反倒派了個御醫去天津衛照料著,但這並不意味著康熙老爺子就同意那兩丫頭進胤祚的門,更多的是考慮皇孫的存在,一旦春蘭、秋菊生下了孩子,還不知道老爺子會出何旨意呢。
這一頭的事兒還沒完,又出了個王熙鳳,真讓胤祚頭疼得緊,可又無法不處理。胤祚活了兩世人了,還是頭一次自由戀愛,說啥子也不想就讓這件事無疾而終,可這會兒也真是沒有太好的辦法,望著王豪那張滿是擔憂的臉,自個兒也有些悻悻然,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沉默了好久才說道:「本王的身份暫時保密,不過請放心,本王斷不會辜負了鳳兒的心,一待時機成熟,本王定會接她入府,至於名分,嗯,本王自會安排妥當的。」
事已至此,王豪也沒什麼好說的,長出了口氣道:「也好,就依王爺之意,看這丫頭的造化了。」
可憐天下父母心,這道理胤祚自然是懂的,眼見王豪那股難言的憂傷,胤祚的心也有些疼了起來,不過也沒辦法給出個明確的承諾,只能在自個兒心裡頭髮誓一下罷了。
跟情人在一塊的日子總是甜蜜的,尤其是胤祚心裡頭總有種對不起王熙鳳的感覺,更是對她百依百順,變著法子哄她開心,感情是越來越深,可胤祚心中的負疚感卻越來越深,隨著時間一天天的過去,儘管不情願,可分手的時間還是臨近了,胤祚該走了,有些話也到了該說清楚的時候了。
「鳳兒,我,我,我有些話兒要對你說。」後花園的一座小亭子裡,胤祚擁著佳人,鼓足了勇氣開了口。
「嗯?」王熙鳳有些好奇地從胤祚的懷裡揚起了頭。
「我不叫程天鳴,我、我是愛新覺羅?胤祚。」胤祚幽幽地嘆了口氣。
「什麼?」王熙鳳愣了好一陣子才想起這名字代表的意思,呆呆地看著胤祚,眼圈一紅,兩行清淚順著白玉般的臉頰流淌了下來……
第一百三十九章攤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