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兒,水晶就拜託你了,我們先去碼頭布置一番。」
留下這段話,艾迪斯便帶著部隊的全部人員趕赴碼頭了。
正如艾麗莎所言,將他們全部擒獲後,索蘭港駐紮的軍隊明顯鬆懈了不少。秘密潛入的行動對他們而言並不陌生,自部隊建立以來,由於艾麗莎走的是精英路線,團隊的成員極少,這也直接導致他們接到都是些近乎於自殺的任務。
比如一支小隊潛入索蘭港,還要破壞拜倫帝國最嚴密的港口防線……艾迪斯真的想吐槽後方防線的那些大佬們,這還不如讓他們直接刺殺拜倫帝國的國王來的實在呢。按照常理,他們早就該死過無數次了,好在他們有一個同樣不能用常理來形容的隊長。
當所有人陷入絕境時,艾麗莎中將總是能力挽狂瀾。
破壞索蘭港防線的難度只能用九死一生來形容,以至於艾迪斯相信了這真的是後方發布給他們「最後」的任務。通往和平的大門或許真的就在面前了,艾迪斯不知道別人怎麼想,但他早就恨透了戰爭。
「『駝背』,你去勘查地形。」
艾迪斯順手解決掉碼頭孤零零的一個守夜人後,給小隊的其他成員打了個手勢:「其他人……我們要在隊長回來前請把碼頭『清理』乾淨。」
……
艾迪斯負責清理碼頭,自己在城主莊園附近遇見西西雅,接著……
艾麗莎行走於夜色之中,她突然間想起了起來。在她的腦海深處存在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但在兩個世界之間,相隔了一片模糊的地帶。正是這種模糊感才讓艾麗莎將記憶一分為二。現在,她幾乎確信了自己曾經來過這裡。
艾麗莎抵達莊園西西雅正鬼鬼祟祟地抱著她的佩劍,從二樓的一躍而下。
然後西西雅便看見了莊園外圍的艾麗莎,她尷尬地朝艾麗莎招了招手,弓著腰溜了出來。一來到艾麗莎的面前,西西雅便用快哭出來的語氣朝艾麗莎道歉:「對不起艾麗莎!我沒想到副官居然把我的計劃偷偷告訴了父親!……還好你沒事,我很擔心你!」
西西雅將佩劍遞還艾麗莎。
對活捉艾麗莎這件事,父親欣喜若狂,他叫來之前那些假扮「城主」之人一起在莊園裡舉辦了一場宴會。西西雅這才意識到自己所有的想像都是父親專門用來騙她一個人的戲碼。他早就料到了自己會私下與艾麗莎接觸,並將計就計地讓艾麗莎「自投羅網」。
艾麗莎或許不會相信如此顯而易見的陷阱,但沒有人比城主更了解自己的女兒了,她那天真而不切實際的幻想並不適合戰場。
父親瞞著自己的行為讓西西雅產生了強烈的負罪感,她感覺自己背叛了和艾麗莎之間純真的友誼。所以西西雅下定決心在所有人入睡後把艾麗莎和她的部隊放出來,即便,這違背了父親的意願。
她任相信結束戰爭方式不是帶給敵人絕望,而是為所有人帶來希望。
「之前我說的都不做數,我打聽到你的部下都被押送進監獄了,我這就帶你去救他們!咦……?」
西西雅忽然意識到了什麼,轉而問道:「我聽說你被他們押送去監獄了,你怎麼……」
「你的士兵在押送我時開了小差,我趁機溜走了。」艾麗莎隨口說道。
「真不愧是艾麗莎!」
西西雅高興地模樣讓艾麗莎有些錯愕,為什麼有人會對敵人從自己士兵手下逃走而歡呼?她覺得如果西西雅不是頂著城主女兒的頭銜估計早就被人當成通敵的叛徒了。
「走吧。」
「嗯……去哪?」
「監獄,當然是把你的部下們救出來啊!我本來有囑託副官好好招待他們的,但沒想到父親發現了我的計劃,把他們送去了大牢。」
「西西雅。」艾麗莎叫住對方:「我聽說城主府里有不少水晶。」
「你也喜歡水晶嗎?」
「在賀露提雅,如果要給朋友賠不是,必須帶上水晶才能表達自己的誠意。」艾麗莎開口說道。她記得當時就是這麼對西西雅說的,而西西雅聽後,不疑有他地跑回了莊園……果然,她開口後,西西雅留下一句「在這等我」便扭頭跑去,西西雅步履輕盈地躍上了二樓的窗戶,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這不是夢境,只是她紊亂記憶的一抹投影。
西西雅消失後,艾麗莎轉身來到一棵樹前——如果這是那段記憶的投影,那麼這一次她或許就能看清了。
「可是你知道自己的使命,對吧?」
戴著骷髏面具的女子開口問道,「死神」背著的鐮刀在月光下泛著森然的銀芒。艾麗莎如願以償地在相同的位置找到了自己記憶中的「死神」。
『艾麗莎,你尤其小心,在你的心中,寄居著一個惡魔。』
這是踏上戰場前,圓桌騎士拉莫夫-蘭斯洛特對她的囑託。
事實上艾麗莎並不孤單,因為每當她揮舞著劍刃收割敵人的性命時,她便能與『惡魔』建立聯繫。事實上,她從未排斥過拉莫夫所說的惡魔,因為那個惡魔教會她如何變得強大,惡魔了解她,理解她血脈之中的躁動。
不過現在,艾麗莎對「惡魔」有了全新的認知。
「戰爭從不會以和平的方式解決,如果你在這裡放棄,賀露提雅聯盟所有的努力都將功虧一簣。」「死神」循循善誘:「你無法抵抗鮮血的氣味,醒醒吧,艾麗莎,戰爭結束有什麼好的?還有什麼地方能讓你如此隨心所欲地殺戮?甚至,在盡情殺戮後還能被人們視為英雄……沒有什麼比聽從自己的心意更好的了,你應該聽得到吧——涌動在你血液之中的聲音。」
拉莫夫-蘭斯洛特認為這是她內心深處的陰暗面,是被魔物腐蝕的半個靈魂。
可是……
或許惡魔和「死神」並非她心中的投影,它們真實存在著。存在於戰爭的每個角落,並不遺餘力地戰爭延續下去。
艾麗莎忽然想起了自己敵人的名字。
「我還有一個疑問……」她輕聲說道。
「嗯?」
「你,是葛蕾拉還是辛朵拉?」
艾麗莎的劍陡然出鞘,直指「死神」的喉嚨,而她眼前的世界也在劍芒之下被切割得四分五裂,徒留下一片血紅的空間。艾麗莎身處一處獨木橋上,獨木橋的盡頭,一個由鮮血拼接而成的怪物正面目扭曲地注視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