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面上鼓聲大作,兩支軍隊在江面上廝殺在一處,這是江東水軍第一次亮相,士兵作戰兇猛,在江面上時而聚殲敵船,時而分頭作戰,靈活而有序,表現出強大的自信和高超的作戰水平。
反看曹軍戰船,雖然也不算太差,也能排列陣型,在靈活度和協調作戰上就遠遠不如江東水軍。
半個時辰不到,曹軍戰船便漸漸落了下風,已經只有招架之力而無還手之力了,一艘艘船隻被擊沉,五十艘戰船隻剩下三十餘艘,而江東水軍只有一艘戰船被撞沉,兩軍實力相差甚遠。
這時,張允見形勢不妙,若全軍覆沒就會影響軍心了,他立刻跑到曹cao面前急道:「丞相,建議鳴金收兵!」
「胡說!」曹cao狠狠瞪了他一眼,「誰敢鳴金收兵!」
張允嚇得不敢再吭聲,曹cao大喝一聲:「給我擂鼓助威!」
水寨內鼓聲大作,激勵戰船繼續作戰,這時,曹軍水寨的西大門悄悄開了,二十幾艘千石大船在水軍副將蔡和的率領下,從大營內魚貫而出,繞過了戰場,向遠處觀戰的周瑜戰船猛撲而去。
張南和焦觸雖然在黃河上率領過袁紹軍船隻,不過他們沒有和江東水軍或者江夏水軍交戰的經驗,明顯實力不濟,被江東軍殺得節節敗退。
不過兩人嚴格執行曹cao的命令,雖然敗退,卻沒有敗向大營,而是順水向東面敗退,江東軍窮追不捨,黃蓋已發現曹軍水寨上部署了弓弩重兵和石炮,他根本不可能攻入水寨。
那麼只要能全殲這支出戰的曹軍船隊,便可以振奮江東軍威,黃蓋下令船隻追擊,務必全殲曹軍戰船。
這就是張機所說的江東水軍弱點了,他們是為了爭奪榮譽而前來挑戰,爭奪功績的yu望極為強烈,在這種情況下,江東軍往往就會失去理智判斷,急於求勝,不肯輕易撤退。
張南和焦觸的不斷敗退固然是因為不敵江東軍,但在另一方面,又何嘗不是一種誘兵之計。
此時曹軍戰船越來越感到吃力,雙方實力相差太大,他們已快支持不住,但又不敢擅自退回。
正危急之時,焦觸忽然聽見了大寨中傳來密集的鼓聲,他回頭望去,只見數十艘戰船向南包抄而去,他頓時鬆了口氣,拼命揮手大聲喊道:「頂住敵軍!頂住!」
就在這時,一艘艨艟戰船出現在他的側面,船頭上黃蓋手執弓箭,冷冷注視著焦觸,他早就盯著了敵軍主將,此時他見敵將拼命招手大喊,忘記了防禦。
黃蓋立刻抓住這個機會,張弓搭箭,一箭she向敵將,焦觸措不及防,被一箭she穿了脖頸,慘叫一聲,跌入長江之中。
早有兩名江東軍水鬼跳入江中,割下了焦觸人頭,猛地拋上船,黃蓋一把抓住頭髮,看了看這張臉,他忍不住縱聲大笑。
可就在這時,身後士兵大喊:「黃將軍,都督戰船危急!」
黃蓋一回頭,只見二十幾艘曹cao大型戰船正在追擊都督坐船,他再環視周圍情況,頓時大吃一驚,從曹軍水寨又殺出了近百艘快船,從北面包圍他們,東面則被三十幾艘敗船纏住,西面是曹軍水寨,上萬弓弩手嚴陣以待,南面則是二十幾艘曹軍大船。
黃蓋忽然意識到自己孤軍深入,犯了兵家大忌,此時他已顧不得破敵立功,大喝道:「立刻撤退!」
但已經晚了,蔡和率領而二十幾艘戰船追不上周瑜坐船,掉頭向黃蓋的艨艟戰船包圍而來。
這就是狼群戰術,利用數量上絕對優勢來血拼江東軍的水面優勢,這也是江東軍的一個弱點,喜歡彰顯個人英雄,好干以少戰多之事。
當然,作為一個文官和名醫,張機不懂這些,但作為主帥和與江東軍百戰的經驗,劉璟卻比誰都清楚江東軍的弱點,利用曹cao來教訓一下江東軍,從而掌握聯軍的主導權,何樂而不為?
黃蓋的船隊被曹軍戰船從四面八方包圍,曹軍大船居高臨下,箭如雨下,江東士兵紛紛中箭落江,其餘士兵則被壓進了船艙。
這時,一隻只裝滿火油的大瓮從大船上拋下,砸在江東戰船之上,陶片粉碎,火油流滿一船,一支火箭she上了江東戰船,頓時赤焰騰空,烈火熊熊燃燒起來。
黃蓋眼睛都急紅了,他的戰船已經突圍到邊緣,但跟在身後的五艘戰船,卻一艘戰船也沒有出來,黃蓋急得大吼:「給我殺回去!」
他的親兵都抱住他哭了起來,「將軍,不能再回去,回去必死無疑。」
黃蓋遠遠看見被包圍的戰船一隻只被燃,江東士兵渾身著火,慘叫落水,或被亂箭she死在船頭,他痛苦地閉上眼睛,狠狠一拳砸在甲板上。
就在這時,一艘大船從斜刺里衝來,狠狠地撞在黃蓋的戰船上,只聽見船體破裂之聲,十幾名士兵全部落水,黃蓋也被拋進了江中。
一場經典的狼群戰術,連同黃蓋的船隻一起,三十艘江東戰船全軍覆沒,曹軍上下頓時歡呼起來,歡呼聲響徹雲端,這是他們久違的第一次勝利。
但曹cao卻怎麼也笑不起來,就這麼簡簡單單戰勝了江東軍,打破了北方軍隊不可戰勝江東水軍的恐懼。
可就這麼個簡單的策略還是江夏軍告訴他,曹cao有一種身為紙鳶的感覺,這種感覺非常不好。
這時,數十名曹軍將被抓住的黃蓋推了上來,黃蓋上身,被繩索五花大綁。
「跪下!」幾名士兵強行按他跪下,黃蓋卻掙脫了士兵的推攘,站直身體仰頭望天,對曹cao一眼不看。
若是從前,曹cao肯定會命令解開繩索,上前親自披衣,但那必須有一個前提,就是對方的勢力完蛋,被俘將領已無路可走,曹cao再屈尊披衣就是給一個台階面子,對方肯定會順著台階投降,比如袁紹或者呂布。
但不能每一個人都這樣干,弄不好被對方唾一臉,或者拳打腳踢,那就是自己丟面子了,這一點曹cao心裡很清楚。
他知道黃蓋絕不會投降,所以他也不會屈尊去勸降,只冷冷瞥了黃蓋一眼,吩咐左右道:「把他關押起來!容後處置。」
雖然曹cao不想勸說黃蓋投降,但也不想殺他,他早已想到了一招破敵的絕妙之策,而黃蓋就是這條絕妙之策的引子。
回到大帳,曹cao獨坐帳中沉思良久,既然劉璟利用自己來打擊江東軍,那就說明江東和江夏之間並沒有想像中的默契配合,相反,他們之間存在一種難以言述的矛盾,其實曹cao也清楚這個矛盾是什麼,說得透一點,就是利益。
他如果能將這個矛盾充分利用,引發江東軍和江夏軍的內訌或者不和,或許這就是他最終取勝的關鍵。
他需要派一個人去對岸實施自己的反間之計,想到這,曹cao立刻令道:「讓蔣干來見我!」
不多時,蔣干被帶進大帳,他心中十分震驚,張機給他留紙條,已經意味著張機已經事先知道丞相要召見自己,問題是,張機怎麼會知道?
他不敢對視曹cao的眼睛, 行一禮道:「參見丞相!」
曹cao微微笑道:「我記得子翼說過,你和周瑜當年是同窗,私交很好,是這樣吧!」
「回稟丞相,確實是這樣。」
「這樣就好,我想讓你再去一趟對岸,去見一見周瑜,子翼意下如何?」
蔣乾麵露難se,半晌說不出話來,曹cao心中有些不悅,臉上卻笑道:「怎麼,不想去嗎?」
「微臣不是不想去,只是上次微臣出使失敗,至今仍歉疚於心,微臣能力有限,害怕再次辜負了丞相的重託。」
曹cao笑了起來,「子翼能這樣想,讓我很欣慰,不過這種事情是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你只要照我的話去做,就算做不成也與你無關。」
蔣干大喜,躬身道:「願為丞相分憂!」
曹cao點了點頭,「我今天抓了黃蓋,你去告訴周瑜,我打算用黃蓋來換馬延,三ri之內,他若不肯送來馬延,我就用黃蓋來祭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