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夫人這話是夾著怒氣出來的,彥禹來找她的時候,她正和幾位夫人在園子裡逛,聞言便一起趕了過來,跟陸寧前後腳到的,所以,陸家人的對話,她們都聽見了。
上次陸寧被自家姐妹暗算的事情鬧得滿城風雨,大家都這陸家二姐三姐這麼囂張,膽敢在長公主府暗算長姐,婁氏作為繼母也受到不少非議。
她們聽了,也只是在心裡鄙夷一下,哪有現在親眼所見,親耳所聞的感受來的強烈。婁氏母女的無恥簡直無法用語言來形容了。
自己沒有知會陸寧,反倒責怪陸寧沒給她們留房間。怕是以為自己閨女得了秦王世子的邀請,就想著做秦王世子的丈母娘了,世子就會妥妥帖帖的把一切都安排好了,結果人家壓根沒搭理你,這笑話鬧的。
丟人還不自知,還想叫陸寧騰地兒給她們住,還想把她們趕出去,這是陸家的產業嗎?這臉皮得有多厚才得出這種話。
陸寧是個通情達理的孩子,要不是氣大了,被欺負的狠了,能出「我娘已經騰出那麼大個陸府給你們了,這裡是紀家的產業,難道還要繼續給你們騰地方」這樣的話嗎?
之前就有傳聞,陸侍郎的原配紀氏就是被婁氏這個連妾都不算的外室給逼死的,如今看來,並非空穴來風。
陳夫人太心疼寧了,難怪陸寧要住到莊子上來,怕是在陸家呆的太糟心了。
陸寧暗訝:幾位伯母怎麼來了?
這幾位夫人,婁氏都認得,不由的心下大驚,該死的寧還有這個金管事,怎麼不清楚客人是這幾位呢?她寧可打道回府也不想得罪了她們的,別她得罪不起,就連皇后娘娘對這幾位也是要和顏以對的。可惜現在什麼都晚了,芳藹這孩子嘴巴太快,已經把人給得罪了。
陸芳華也暗道不妙,忙扯了下陸芳藹,薄責道:「你怎麼就改不了咋咋呼呼地老毛病?大姐自會安排的,下人房有什麼關係?這附近的農家茅舍現在都求不到。」
語聲壓抑著,卻將將好能讓在場的人都聽見。
陸芳藹很不高興的甩開二姐的手,二姐又把責任都推到她頭上。
婁氏一改陰沉地臉色,笑容溫婉地上前給陳夫人等人行禮,道:「不知道是陳夫人,林夫人,沈夫人還有杜夫人來此做客,女是個急性子,一著急就口不擇言,還請幾位夫人莫要與女一般見識。」
林夫人冷傲道:「我只跟我看得起的人計較,看不上的人犯得著嗎?」
「姐姐這話的就欠妥當了,人家可是得了秦王世子的邀請呢,多大的體面,像咱們幾家的孩子太過穩重矜持,都入不了秦王世子的眼。」杜夫人面含譏誚道。
「真是笑話。」沈夫人冷哼一聲道:「我可從未聽這紫雲寺金佛開光大典還需要得到世子邀請才能來的,只要是信徒,就算販夫走卒也來得,誰知道這所謂的邀請是什麼意思?」
陸寧就看到婁氏母女三人臉色陣青陣白陣紅,真是精彩極了。到底薑是老的辣,幾位伯母一唱一和損起人來不吐一個髒字,卻能把人給臊死。這是變著法子陸芳華姐妹兩不矜持自重,才會惹上秦王世子這種風流鬼,又嘲笑婁氏還為此沾沾自喜,一心攀龍附會連臉皮也不要了。
陸寧大漲見識,決定以後跟這幾位伯母好好學學。
陳夫人喚過金管事,道:「金管事,煩勞你跑一趟山上的行宮,拿我的帖子去找秦王世子,就他相邀的人來了,沒地方住呢,要轟我等出門,你問問他可是有什麼安排,若是不曾安排,那我就只好親自去找他要個法。」
老金人老成精,哪能聽不出來陳夫人此番言語地厲害,這是把婁氏母女往死里臊呢,這樣一來,不用等明日,這笑話就會傳遍整個紫雲山,要知道明日開光大典不但金陵城有頭有臉的人物大都來了,還有許多各地來的信徒,婁氏母女這臉丟大發了。
當即應諾。
陸寧心肝砰砰跳,原來,這貌似溫和的陳夫人才是真正的狠人吶,這招絕了。
婁氏嚇的臉都綠了,連忙告罪:「陳夫人,都是我管教子女無方,還請陳夫人息怒。」
又喚過芳藹,疾言厲色道:「芳藹,還不快向幾位夫人賠罪。」
陸芳藹委委屈屈地挪步上前,弱弱道:「女不知是夫人們在此做客,是女出言無狀,請夫人們恕罪。」
林夫人冷笑道:「陸三姐的言外之意是今兒個若換做旁人在此做客就可以轟出去了是吧?」
「不不不,不是這樣的,女只是以為以為大姐找的藉口,故意不讓我們住這裡。」陸芳藹慌忙解釋。
「這就叫以己度人吶!」沈夫人扶了下鬢髮,施施然地道。
自己心懷惡意,所以總覺得別人也心懷惡意,陸家三姐的品性實在讓人不敢恭維,跟陸寧比起來,一個天,一個是地里的溝。
陸芳藹再也忍不住,眼淚涌了上來,卻不敢哭,眼淚只在眼眶裡打轉。
婁氏見她們一而再再而三的嘲諷挖苦,只覺得腦仁陣陣抽痛,只能咬著牙死死忍著,只盼她們出了氣就不要再了。
陸寧見差不多了,這才出聲,笑嗔道:「幾位伯母消消氣,既來之則安之,可不能再要走的話,不然寧就得哭死了,廚房已經準備好了晚餐,豆蔻做素齋可是一絕,杜若,快帶夫人去花廳,叫上幾位姐和公子,可以開席了。」
杜若機靈地:「陳夫人,沈夫人,林夫人,杜夫人,請隨奴婢去花廳。」
陳夫人鄙夷地暼了婁氏一眼,轉身離去。
沈夫人道:「寧,這邊安置好了就趕緊過來。」
這話一是給陸寧撐腰,二是警告婁氏,識趣的就別跟來蹭飯,跟這種人一起吃飯會倒胃口的。
「知道了,寧一會兒就過去。」陸寧屈膝一禮,爽聲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