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瑞遠,事實俱在,爾還有甚話可說!」
肖雄等人都是有備而來,述說起事情之經過自是不慢,不多會,三人已是將段瑞遠的索賄之事詳詳細細地解說了一番,待得三人陳述已畢,弘晴再次拿起了驚堂木,重重地便是一拍,聲色俱厲地斷喝了一嗓子。極品舒適看書
「這是誣陷,下官不曾索賄,是他們誣陷下官,下官不服,死也不服!」
三名證人陳述的時間雖不甚長,可卻是足夠段瑞遠回過神來了,自忖三次索賄都無旁人在場,自不肯就這麼認了罪,牙關緊咬地便矢口否認道。
「誣陷?嘿,好一個誣陷,他們三人為官之處遠隔千里,彼此毫不相干,又豈會一同誣陷於爾,當真荒謬絕倫!到了此時,爾還敢狡辯,好得很,來啦,將這廝革去頂戴花翎,拖下去,重打五十大板!」
這一聽段瑞遠還在那兒強扛,弘晴可就沒那麼好說話了,先是毫不容情地將其所言駁斥了一番,末了更是一聲斷喝,這就要當庭動大刑了。
「喳!」
弘晴此令一下,數名王府侍衛立馬轟然應諾,齊齊擁上前去,摘下了段瑞遠的頂戴,拖拽著便將其往堂下而去。
「亂命,你這是亂命,下官不服,不服……」
一聽要挨板子,段瑞遠當即便慌了,一邊聲嘶力竭地嘶吼著,一邊胡亂地掙扎著,奈何其不過就是一文官而已,又哪能掙脫得開那幾名孔武有力的王府侍衛們的鉗制,直接就被拖到了堂口處。
「且慢!」
眼瞅著段瑞遠要糟,勒席恆可就有些坐不住了,不管不顧地站了起來,一揚手,高聲喝止了一句道。
勒席恆倒是喊得山響,問題是一眾王府侍衛們卻是沒將其放在眼中,壓根兒就沒理會其之喝止,徑直便將段瑞遠拖下了堂去,摁倒在地,扒下褲頭,掄起板子,便毫不容情地狠打了起來,只幾下,便令段瑞遠慘嚎狂響不已。
「張大人,下官以為這是在屈打成招,您可不能坐視不理啊。」
這一見自個兒的喝止渾然沒半點用處,勒席恆的老臉頓時便黑得有若鍋底一般,只是既不敢跟弘晴鑼對鑼、鼓對鼓地當庭激辯上一場,也不想就這麼坐視段瑞遠這個心腹就此完蛋了去,沒奈何,只能是朝著張廷玉一拱手,一派義憤填膺狀地高呼了一聲,試圖挑起張廷玉的同仇敵愾之心。
「勒侍郎稍安勿躁,一會兒有的是你表演的機會。」
張廷玉多謹慎的個人,又怎可能會被勒席恆這麼點小伎倆所打動,雙春緊閉,臉色淡然如水,就宛如不曾聽到勒席恆的進言一般,倒是弘晴卻是笑了起來,一壓手,意味深長地便點了一句道。
「厄……」
弘晴這麼句話一出,勒席恆的心頭頓時便是一陣狂跳,眼珠子狂轉了幾下,應是被噎在了當場,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渾身上下就有若扎了刺般地難受著。
「卓爾羅何在?」
弘晴沒去理會驚疑不定的勒席恆,也沒去看堂下正被打得哭爹叫娘的段瑞恆,面色肅然地環視了一下神色各異的諸般官員們,冷聲便斷喝了一嗓子。
「下、下官在、在!」
卓爾羅,正藍旗人,九爺門下奴才,康熙四十三年入吏部考功司任筆帖式,康熙四十六年即晉升主事,康熙五十年晉升員外郎,五十三年又晉位郎中,雖不是考功司掌印郎中,可在該司也算是中堅人物,也是往常對弘晴交辦之事牴觸最烈者之一,甚至有時當著弘晴的面,都敢胡言亂語上一番,可這會兒見得段瑞遠在那兒慘嚎不已,卓爾羅哪還有往日裡的囂張,這一聽弘晴點了名,七魄頓時便嚇丟了三,但見其慌亂無比地竄出了隊列,哆哆嗦嗦地跪倒在地,見禮的口齒都嚇得不清了去。
「卓大人,見天就要過年了,銀子收得可還爽利麼?」
這一見往日裡在自個兒面前拽得跟二百五一般的卓爾羅居然被嚇成了這般模樣,弘晴的嘴角邊立馬露出了一絲輕蔑的冷笑,以戲謔的口吻發問了一句道。
「啊,這……,下官,下官……」
一聽弘晴這話問得蹊蹺,卓爾羅原本就慌的心頓時便更慌了幾分,支支吾吾了好一陣子,都沒說出個所以然來,滿頭滿腦門的汗水狂淌如泉一般,那樣子要說多狼狽便有多狼狽。
「卓大人是要自己說出來呢,還是本王找人幫你說,前者可算你自首,後者麼,瞧瞧段瑞遠的下場便可知端倪了,何去何從,你自己看著辦好了。」
望著卓爾羅那張惶恐到了極點的臉龐,弘晴心中當即便滾過了一陣的爽利,沒旁的,這一年多的吏部生涯里,弘晴可是受夠了鳥氣,沒法子,吏部乃是老爺子盯得最緊的地兒,加之還有張廷玉這麼個重臣坐鎮,在沒有絕對的把握之前,弘晴還真就不敢輕易在吏部動刀子的,而今,總算到了能算總賬的時節,不好生消遣一下卓爾羅等人,弘晴心中的惡氣可是怎麼也消不下去的。
「下官,下官不、不明所以,下官,下官……」
卓爾羅的仕途走得太順了,自打入了仕,幾乎是三年一個腳印地往上爬,這才四十不到,就已是高居吏部五品大員,比起那些個正牌子出身的進士還要強出一大截,可也正是因為一向太順了些,抵抗風浪的能力自也就夠嗆得很,弘晴都還沒正式開始審問呢,他便已是徹底亂了陣腳,口中胡亂地應答著,離著崩潰也不過就是一線之隔了的。
「卓大人看來記性也不太好啊,這可要不得哦,也罷,那本王就給你一點提示好了,昨兒個從辰時四刻起,到申時末牌,爾一共見了六名官員,五人來自各部,一人來自湖南,卓大人若是還不能想起點什麼的話,那本王也只好請你去跟段瑞遠一道品嘗一下板子的滋味如何了。」
對於卓爾羅這等賤骨頭,弘晴自是看不在眼裡,也懶得跟其耍甚花活手腕,無甚顧忌地便調侃了其一把。
「啊,不,不,下官招了,下官招了,下官不該一時糊塗,下官……」
聽得弘晴這般說法,卓爾羅原本就脆弱無比的心理防線已是徹底崩潰了去,渾身哆嗦不已地跪伏在地,絮絮叨叨地將昨兒個收受述職官員紅包的事兒詳詳細細地道了出來,不禁如此,惶恐至極之下,甚至連這幾日來的受賄情況也都盡皆招了供,這等自覺,還真是大大出乎弘晴的預料之外。
「來啊,讓這廝籤押!」
堂下的段瑞遠受刑都尚未完呢,卓爾羅便已徹底認了罪,弘晴雖是詫異於卓爾羅的脆弱,可也沒功夫跟其多唣,一揮手,便已是高聲喝令了一嗓子。
「喳!」
弘晴此令一下,自有負責筆錄的兩名王府侍衛大步行上了前去,壓著卓爾羅籤押了一番。
「來人,將卓爾羅革去頂戴花翎,押後待參!」
儘管卓爾羅當庭供述出來的罪行只是其所犯諸多罪行的一小部分而已,可涉案金額便已是多達八千兩之巨,以足以將其送上斷頭台了的,正因為此,弘晴並未再多加審訊,而是冷厲地斷喝了一聲,自有侍候在側的王府侍衛們轟然應諾,一擁而上,將早已癱軟在地的卓爾羅拖下了堂去。
「嘭!」
卓爾羅被押下去不多會,就見兩名王府侍衛已是架著渾身鮮血淋漓的段瑞遠行上了堂來,渾然不顧段瑞遠已是昏迷之身,重重地便將其往地上摜了下去,爆出一聲悶響,頓時便令滿堂官員們盡皆面色狂變不已。
「哎喲,疼煞我也,哎喲,哎喲……」
五十大板可不是那麼好挨的,可憐段瑞遠不過就一文弱之輩而已,哪經歷過這等苦楚,昏迷了去還算是好的,可被一摜之後,卻是醒了過來,這一醒之下,當即便疼得個七暈八素地,哪還有甚風度可言,趴在地上呻吟個不休。
「段瑞遠,爾招是不招?」
段瑞遠的樣子是很可憐,然則弘晴卻是不會有絲毫的憐憫之心,哪管其呻吟得如何之慘,拿起驚堂木便是一拍,聲色俱厲地便斷喝了一句道。
「下官,下官無罪,下官無罪……」
段瑞遠到底是在地方上輾轉任職過的人,雖看似文弱,可骨頭卻是比卓爾羅要硬上不少,縱使是受刑受得慘了,可還是不打算招供,沒旁的,只因他所犯下的這麼些索賄之罪,按律已是夠殺頭了的,招了就是必死之局,不招的話,或許還能有個轉圜的餘地,指不定八爺那頭一出手,他還能有條活路可走,正因為此,儘管身上疼得厲害,可段瑞遠還是嘴硬得很。
「不招?好得很,來啊,拖下去,再打三十大板!」
儘管依著手中握有的證據,已然足以認定段瑞遠的罪名,然則若是沒有其之親口供述的話,在律法上來說,卻是有著缺陷的,極可能會被八爺等人加以利用,而這,顯然不是弘晴樂見之局面,他不出手則已,這一出手之下,就務必將此案辦成鐵案,有鑑於此,這一聽段瑞遠還敢頑抗到底,弘晴心中的火氣可就大起了,拿起驚堂木一拍,再次喝令了一嗓子。
「慢著」
弘晴此令一下,一眾王府侍衛們自是不敢怠慢了去,齊齊應了諾,再次搶上前去,架起段瑞遠又要往堂下拖了去,可就在此時,卻聽一聲喝止再次響了起來,旋即便見一人從旁竄出,攔住了王府侍衛們的去路……dd>
第726章 收穫季節(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