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選秀女乃是天家的一樁大事兒,身為帝王,就算是再忙,弘晴都不能不去,沒旁的,概因選秀女可不光是弘晴要選,下頭那些個親王、郡王以及阿哥們也要選,若是弘晴不露面的話,大傢伙都沒得選,如此一來,那豈不是將所有宗室王爺們全都得罪了去,故而,哪怕心裡頭其實對選不選秀女並不甚在意,弘晴還是很體恤地領著一眾大小太監們往選秀女所在的順貞門行了去。∷四∷五∷◎,
順貞門,原名坤寧門,為御花園之北門,有隨牆琉璃門三座,每座均安雙扇實榻大門,每扇門縱橫各九顆門釘,明嘉靖十四年改名順貞門,乃是內禁通往神武門之重要通道,無故禁開,大多時候為皇后出入之門,後宮妃子請旨會親也大多在此門內,律定之選秀女就是在此門內的小廣場上進行,離養心殿不算近,可也遠不到哪去,弘晴走得雖不算快,可也沒花多少時間便已到了附近。
嗯?
正自行走間,一陣喧譁聲隱約傳了過來,雖不甚清晰,可以弘晴的耳目之敏銳,卻是聽出了些蹊蹺,腳下不由地便是微微一頓,但並未就此停住了腳,反倒是速度略略一提,疾步便來到了順貞門內的小廣場邊,只不過並未急著露面,而是就這麼站在了人群的後頭,更是一擺手,止住了李德全喊道的舉動。
「我們要見皇上,拉拉扯扯作甚?放開!」
「就是,我們要見皇上!」
「狗閹人,放開!」
……
小廣場上,原本應是六名秀女一排的陣型此際已是一派的混亂不堪,三名女子正一邊與前來彈壓的小太監們撕扯著,一邊尖聲地怒叱著,至於其餘數百名秀女則是面帶慌亂之色地全都躲在了後頭,亂七八糟地擠成了一團,而四爺等諸多王爺們卻全都無言地站在廣場邊,似乎對眼下這等場面也有些不知該如何處置方好。
陰謀,這絕對是有預謀的勾當!
望著眼前這一幕混亂的場面,弘晴瞬間便想起了前世那個時空裡,四爺登基後第一次選秀女的鬧劇,只不過眼下這一幕顯然不似四爺那時的偶發事件,而是絕對的陰謀,沒旁的,一名秀女敢在內禁鬧事,那都已是奇葩事件了的,可眼下居然有三名之多,這顯然不正常,只是到底是何人布下的局面,卻令弘晴有些犯猜疑了的,概因可能幹出這等打弘晴臉之事的人著實不少,四爺算一個,那幫子早先被趕走的八旗都統們也都有著嫌疑,甚或弘晴那幫弟弟們也都可能與此有涉,具體是誰幹的,信息太少,饒是弘晴再睿智,也斷難在短時間裡堪破謎底。
「四叔公,您管著戶部,此選秀女之事正屬戶部該管,今,鬧騰若此,殊有不堪,若是驚擾了聖駕,怕是要惹出大亂子罷,還請您老趕緊設法平息了此亂才好。」
不管是何人預設了這等陰謀,弘晴都斷然不能容忍亂局在內禁里演繹個不休,只不過還沒等其站將出來,卻見阿哥群里走出了一人,疾步行到了四爺的面前,行禮倒是恭謙得很,可說出來的話卻是硬梆不已,這竟是要四爺擔起此亂局之責任,此子正是皇三子永明。
「四叔公,此處您乃是最年長之老輩子親王,又管著戶部,皇阿瑪未至之前,還請您設法先平息了事端才好。」
三阿哥永明此言一出,四爺的臉色可就變了,要知道這可是違制的亂局來著,往,是戶部辦差不利,往大了說,就是四爺心存不軌,故意在選秀女一事上整么蛾子,這等罪名可是不輕,倘若被弘晴借題發揮了去,那後果可不是好耍的,四爺自然不能不急,臉一沉,便要出言反駁永明之言,然則,還沒等四爺發話,就見阿哥群里又走出了一人,疾步來到了四爺的面前,同樣是恭謹地行了個禮,言語倒是說得很客氣,可逼迫之意卻是同樣濃烈得很,此子赫然是皇長子永豐。
「邢年,爾還愣著作甚,趕緊加派人手,將那三個潑婦都先拿下了,移送內務府查辦!」
四爺其實也看出了今兒個的事情有蹊蹺,也正在猜測著到底是何人布下的局,早先之所以不管,那是因為此事打的是弘晴的臉,四爺自是樂見得很,可眼下被兩位阿哥這麼一擠兌,四爺可就真無法保持沉默了,這便一橫心,打算將事情索性往大里鬧了去,反正不管怎麼鬧,最終丟臉的都會是弘晴無疑。
「喳!」
四爺這麼一喝令,正自惶急不已的敬事房總管邢年哪敢怠慢了去,忙不迭地便應了一聲,喝令一眾站在邊上的小太監們便要衝上去拿人了。
「夠了,都給朕住手!」
儘管十二萬分不情願在此際出頭,可事情都已發展到了這麼個地步,弘晴卻也已是再不能坐視不理了,若不然,一場鬧劇折騰下來,天家的臉面也就該丟了個乾淨了去了,縱使事後懲罰了四爺又如何,他弘晴的天子顏面所受的損卻是怎麼也補救不回來了的。
「臣等(兒臣等)叩見陛下!」
聽得弘晴斷喝聲響起,眾人趕忙循聲望了過去,入眼便見弘晴面色不善地站在外圍,頓時全都慌了神,趕忙全都跪倒在了地上。
「爾等鬧著要見朕所謂何事,嗯?」
弘晴沒理會那些個跪滿了一地的宗室王爺們,緩步行到了那三名氣喘吁吁的秀女面前,不動聲色地發問了一句道。
「小女子讀書不多,卻也聽聞皇上乃古之明君般的人物,您登基之初,昭告天下,又是要革新政務,又是要與民休養,小女子聽了,也信了,卻不想您登基才幾個月,就急著選秀女,充後宮,可有想過宮中多冤魂,百個女子進了宮,能得寵者不足一也,余者皆大好年華虛度,縱使僥倖外放,也是苦困一生居多,皇上可都知曉麼?」
弘晴乃是帝王之尊,身上的煞氣自是不小,儘管問話的聲音很是平淡,可帶給人的壓力卻絕對是如山般沉重,三名女子中左右兩名女子都給嚇得面如土色,渾身哆嗦得有若打擺子一般,倒是站在正中央的那名圓臉女子還有幾分的硬氣,儘管面色也已是蒼白得很,可還是強撐著發出了責問之言。
「放肆,你這賊胚,安敢在皇上面前說這等昏話……」
選秀女一事在宮外是戶部該管,可進了內禁,就該輪到敬事房負責打理了,這會兒聽得那名女子如此狂悖地當場問責弘晴,跟在一旁的敬事房總管邢年頓時便嚇得亂了陣腳,不管不顧地便叱罵了起來。
「嗯!邢年,這女子是何家所出的?」
弘晴沒去回答那名女子的責問,也沒讓邢年叱罵下去,一擺手,不動聲色地便問了一句道。
「回皇上的話,這女子名叫廣祿·明蘭兒,是鑲黃旗牛錄額真廣祿阿的次女。」
邢年乃是宮中三朝元老了,換了三任皇帝,他都能穩穩地在敬事房總管的位置上呆著,自然不是等閒之輩,辦事能力還是極強的,這不,弘晴只一問,他都不用去查名錄,直截了當地便道出了那名女子的出身。
「嗯,明蘭兒,朕問你,此番選秀女可是有人逼你來選的麼?」
弘晴並未對邢年的表現加以置評,僅僅只是不置可否地輕吭了一聲,而後便又將視線轉到了明蘭兒的身上,聲線平和地發問道。
「祖宗家法擺在那兒,能容得小女子不來麼?」
聽得弘晴這般問法,明蘭兒臉色不由地又是一白,咬著唇,聲線幽幽地便反問了一句道。
「你們兩個呢?也是不願來選秀女的麼?」
弘晴點了點頭,卻並未再追問明蘭兒,而是望向了另兩名女子,溫和地笑了笑,一派心平氣和狀地發問道。
另兩名女子顯然沒有明蘭兒的膽量,哪怕弘晴是好言好語地發問,二人除了胡亂搖頭之外,愣是沒敢吭出一聲來。
「四叔,且請來一下。」
一見那兩名女子心驚膽戰的樣子,顯然問不出個所以然來,弘晴也懶得再多費唇舌,這便回過了身去,朝著兀自跪在地上的四爺一招手,很是和煦地吩咐道。
「老臣在!」
四爺本就擔心弘晴會借題發揮到他的頭上,這一聽弘晴果然點了他的名,心頭不由地便是一沉,只是這當口上,卻是容不得其有所猶豫,也就只能是硬著頭皮地搶到了近前,躬身應了諾。
「四叔,前些日子李德全向朕請示選秀女之事時,朕便有過交代,此番選秀女不得大肆驚擾,更不得強迫,想必四叔應是知道此事的,而今,事情居然鬧到了內禁,朕很是失望啊。」
於弘晴來說,留四爺在朝中,就是為了時不時拿來敲打的,不管此番秀女鬧內禁的事兒是不是四爺在背後弄出的么蛾子,弘晴都不會放過這等敲打四爺的大好機會,儘管不曾說甚重話,可言語間卻明顯帶著刺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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