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德三年四月十七日,弘晴率十二萬五千清軍在格登山一戰中盡殲準噶爾汗國與俄羅斯聯軍二十餘萬,生擒準噶爾汗策妄阿拉布坦以及俄西伯利亞總督加加林大公,但並未就此停下進軍的腳步,先是騎一師和敏所部與第二軍第二師李明亮所部一路追擊潰逃的哥薩克騎軍,並在亞梅什湖畔再次擊敗該部殘軍,俄哥薩克騎兵第一軍團軍團長赫麥爾尼茨基率殘兵三百餘騎鼠竄,而清軍依舊不肯放過,沿鄂畢河一路北上,連端俄羅斯人堡壘數十,將各處堡壘皆夷為平地,並將所過之處的俄羅斯人全都向北驅趕殆盡,深入俄境數百里方才停下了進軍的腳步,但並未留軍駐守,而是讓哈薩克汗國派兵進駐。《.
誠德三年四月二十一日,土爾扈特汗國特使趕到了格登山清軍大營,以屬國的身份行了覲見之禮,並表達了土爾扈特汗阿玉奇欲圖萬里東歸之意向,對此,弘晴並未准允,而是溫言鼓勵土爾扈特汗國在裏海之濱站穩腳跟,並慨然將格登山一戰中繳獲的俄軍武器彈藥撥出三分之一給了土爾扈特汗國,並承諾其國在遇到沙俄侵略時,大清將不會坐視不理,與此同時,還親自主持了會盟儀式,讓土爾扈特汗國與哈薩克汗國組成同盟,言明大清將在商貿以及軍火上,給予兩汗國長期之支持,此即是史稱「格登山會盟」之由來。
誠德三年四月二十七日,俄軍在格登山慘敗的消息傳到了聖彼得堡,臥病在床的彼得大帝憂憤難平,於當夜亡故,俄內廷因繼位權之爭爆發內亂,一夜血腥之後,因有著近衛第二、三軍的全力支持,皇后阿列克謝?耶芙娜得以繼位為女皇,即葉卡捷琳娜一世,此女不擅為政,一味沉迷享受,朝政一片混亂,不過麼,倒是沒忘了下令派出使節團與大清交涉,希圖求和。
誠德三年四月二十八日,格登山大捷的戰報以及弘晴之表奏本章送抵京師,朝野為之震動,舉國沸騰不已,沒旁的,只因準噶爾為患邊疆已是多年,屢征不平,而今,終於是一戰而滅其國,更徨論還順帶剿滅了十萬老毛子,實屬開國以來罕有之大捷,但消不是別有用心之輩,無不為之彈冠相慶,可就在這等滿朝文武紛紛上本慶賀,誠德帝卻顯得有些鬱鬱寡歡,理由麼,很簡單,弘晴要回來了,而這,並非誠德帝所樂見之事。
一年,僅僅才一年,西疆之戰便已落了幕,這等之迅捷,實在是太出乎誠德帝的預料之外,本來麼,誠德帝還以為西疆縱使能平,那也少說須得三年五載,尤其是在他暗中做了不少的手腳的情形下,這場戰事應是能再多拖上一些時日的,可萬萬沒想到弘晴居然能在如此短的時間裡便取得了決定性的勝利,對此,誠德帝自不免有些個不滿在心,此無他,沒弘晴在朝的日子裡,誠德帝可是好生過了把真正帝王的癮頭,政令暢通無阻,但凡有旨,朝廷上下無不殷勤辦事,而今,這等大好之局面,極有可能會隨著弘晴的歸來而蕩然無存,試問誠德帝又怎生高興得起來,更令誠德帝煩心的是豐臺大營的新軍整編遠遠落後於進度,到目前為止,也不過只編練了五萬新軍,相較於弘晴手中那十餘萬百戰之師來說,這麼點力量實在是有些不夠看,原先預想的以強勢壓弘晴就範的安排顯然有些難以為繼了的,該如何因變而變就成了擺在誠德帝面前的一道繞不過去的坎。
「諸位愛卿,此番西疆一戰打得漂亮,殲敵無數,朕甚是欣慰,只是此戰事涉俄羅斯,卻是不可輕忽了去,若其再度興兵來犯,恐邊疆戰火重燃,不知諸位愛卿對此可有甚看法麼?」
坎是不好過,可終歸須得去面對,對此,誠德帝倒是沒準備當鴕鳥,靜思了幾日之後,終於是有了些思路,不過麼,事關重大,他卻是不敢胡亂獨斷乾坤的,這便將一眾軍機大臣們全都招了來,見禮一畢,便即轉入了正題,話雖是問話,可內里卻滿是暗示之意味。
看法當然是有的,不過麼,一眾軍機大臣們卻都不想宣之於口,沒旁的,能聚在這養心殿中的,又有哪個不是精明過人之輩,又怎可能會聽不出誠德帝言語間的暗示,無非是打算將弘晴以及其手下將士都困在邊疆罷了,而這,明顯是奢望,真要是有人敢當眾這麼提了,那可就徹底將弘晴往死里得罪了去,倘若真能辦得到的話,或許還不致於有大礙,問題是這等可能性實在是太低了些,哪怕誠德帝強行下了詔書,也不見得管用,沒準激得弘晴就此率軍起事,試問滿天下又有誰能擋得住弘晴的兵鋒?就算能,天下勢必也將就此陷入大亂之境地,這等險,誰又敢輕易去冒的。
「子誠。」
誠德帝等了好一陣子,也沒見有人出頭,臉色自不免有些不好相看了起來,偏偏卻又不好胡亂發作,無奈之下,也只能是眉頭微皺地環視了一下群臣們,視線最終落在了李敏銓的身上,顯然是指望著已背叛了弘晴的李敏銓能說出他誠德帝想聽的話語。
「微臣在。」
聽得誠德帝點了名,李敏銓自是不敢稍有怠慢,忙不迭地從旁閃了出來,高聲應了諾。
「爾且說說看,西疆之事當何如之,嗯?」
誠德帝意味深長地看了李敏銓一眼,而後不咸不淡地吭哧了一聲。
「陛下,臣以為此事確須得慎重對待才是,今,西疆之大局雖已是無礙,然人心依舊未定,更兼俄羅斯人居心叵測,確是不可不防。」
李敏銓本就不想讓弘晴歸來,先前不言,不過是不想當出頭鳥罷了,而今,既是誠德帝有問,他自是樂得趁機給弘晴上點眼藥。
「嗯,子誠斯言甚是,朕亦是憂心於此啊,自康熙三十年以來,西疆始終是我大清之邊患,今既是能一舉克之,還須得有個一勞永逸之法才妥,子誠以為當如何安排方好?」
這一見李敏銓如此之識趣,誠德帝龍顏自是為之大悅,但見其嘉許地點了點頭,伸手捋著胸前的長須,作出一派心有戚戚焉狀地又往下追問了一句道。
「臣以為一是當屯兵固邊,二麼,且看俄羅斯人作何反應,再行計較,若是能與俄羅斯人就邊境一事再簽和約,或可保得邊疆之綏靖矣。」
李敏銓對誠德帝的小心思門兒清得很,有心討其之歡心之下,自不會拂了誠德帝之意,但見其假作沉吟了一下之後,便即說出了誠德帝最想聽的話語。
「嗯,子誠這話說得有理,朕看應是可行,諸位愛卿以為如何啊?」
誠德帝雖是極其滿意李敏銓的這兩個提議,不過麼,卻並未就此下個決斷,而是故作姿態地將問題丟給了緘默不語的眾軍機大臣們,顯然是打算玩上一手操縱民意的把戲了的。
若是旁的事兒,誠德帝都已將話說得如此之明了,眾軍機大臣們就算心中別有想法,也斷不敢再多囉唣,稱頌上一番乃是必然之舉,問題是此事干係實在是太大了些,別說張廷玉、馬齊這等老成持重之人了,便是素來以誠德帝馬首是瞻的理藩院尚書郎爾衡也不敢胡亂出言附和,只是這會兒,誠德帝正在興頭上,眾軍機大臣也不敢隨意出言反對,無奈之下,眾人也只能是保持著緘默,盡皆垂首而立,就有若一尊尊木雕泥塑一般無二。
「諸公既是都無異議,那就先這麼定了。」
對於眾軍機大臣們的不配合,誠德帝顯然是有些窩火了,剛放晴的臉色立馬又陰沉了下來,但並未出言呵責眾人,而是一拂袖,直接來了個強|奸民意。
「陛下,老臣有話要說。」
眼瞅著誠德帝要任性胡為,性子較急的馬齊可就再也憋不住了,也不管誠德帝的臉色有多難看,一個健步從旁閃了出來,高聲打岔了一句道。
「講!」
這一見是馬齊跳了出來,誠德帝原本就難看的臉色頓時便更陰沉了幾分,本想著盛怒而去,可到了底兒還是沒這麼做,但見其面沉如水地死盯著馬齊看了好一陣子之後,這才極為不耐地從牙縫裡擠出了個字來。
「陛下明鑑,老臣以為屯兵西疆固是該當,然,究竟該屯多少兵,後勤輜重如何安排,都須得謹慎行了去才好,至於與俄人之會談,更是無須著急,我大清乃是大勝一方,急著商榷的應是俄人才對,故,老臣提議此二事還是先聽聽仁親王之意見再行決斷為宜。」
在一眾心機深沉的軍機大臣中,馬齊算是最耿直的一個,說起話來,自也就無甚過多的修飾,哪怕明知道誠德帝不願聽,他還是將逆耳之忠言說了出來。
「陛下,臣以為馬大人所言甚是,屯兵一事牽涉眾多,確須得謹慎些才好。」
張廷玉本就不贊成誠德帝這等輕率的決斷,只不過他原本並不打算當眾反對,而是想著過後上個密折提醒一下誠德帝罷了,而今麼,既是有了馬齊的帶頭,他自是樂得跟著出言進諫了一番。
「此事再議!」
馬、張二人乃是軍機大臣中排名最靠前的兩個,又都是先朝老臣,在朝中分量十足,他倆人既是齊齊出言反對,誠德帝還真就不好說「不」的,可又不想在此事上有所退讓,心一煩,也就不想再接著往下商議了,但見其一揮手,寒聲吭哧了一嗓子,便已是一拂袖,就此轉入了後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