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來,向左邊沖!」
前方沖不過去,後方的大清騎軍又已殺到,羅卜藏丹津登時便急了,也顧不得丘陵地帶里清軍是否會有埋伏,大吼了一聲,率領著聚集在身旁的騎兵們便向左側狂沖了去,他這麼一動,跟無頭蒼蠅一般四下『亂』竄的『蒙』古騎兵們自是忙不擇路地也都跟著向左側沖了去,奇怪的是清軍騎兵卻並不急著往左側追殺,而是依舊在戰場中央往來地剿殺著撤退不及的『蒙』古軍潰兵。
「轟,轟,轟……」
一眾逃向左側的『蒙』古潰兵們大多都察覺到了清軍騎軍不曾追殺而來的事實,可這等逃命的緊要關頭,卻也無人去細想個中之究竟,只以為這是清軍疏忽之所致,自不免都有著即將逃出生天的興奮之感,可惜現實卻是血淋淋的殘酷,就在忙於逃竄的『蒙』古潰兵們接近了丘陵區之際,一連串的爆炸突然在眾騎兵的腳下響了起來,只一瞬間,也不知有多少措不及防的『蒙』古士兵被炸得飛上了半空,彈片橫飛間,人仰馬翻地躺倒了一地,慘嚎聲就此響成了一片,正自悶頭狂逃的『蒙』古潰兵們再次嚇得狂『亂』地勒馬不迭。
怎麼回事?答案就一個——地雷!第二軍第一師的官兵們雖是輕裝偷越積石山小道,帶不了炮兵團,可卻是帶上了些地雷,儘管不甚多,也不足以將戰場兩側全都布置成雷區,可在戰場左側丘陵前布置上一片雷區還是能辦得到的,這一點,騎一師的官兵們事先早就已然知曉,自是不會急於去追殺向左側逃了去的潰兵,不過麼,潰逃的『亂』兵這麼一停滯下來,和敏可就不會有甚客氣可言了,率部一個轉向,兜著潰軍的屁股便又是好一通子的狂殺。
「沖,不要停,接著沖!」
儘管心驚於突然而起的這一通猛烈爆炸,可羅卜藏丹津卻是顧不得那麼許多了,耳聽著背後清軍追殺而來的吶喊聲,羅卜藏丹津不管不顧地便領著近旁尚存的『蒙』古騎兵們一頭衝進了雷區,毫無疑問,爆炸聲再次響成了一片,無數『亂』沖『亂』竄的潰兵連人帶馬被炸得個四分五裂,血流漂杵,其狀之慘,令人心驚膽寒不已。
地雷陣的威力固然不小,可其真實的作用還在于震懾,此無他,地雷這玩意兒炸過一次之後,就沒了,斷無重複利用之可能,『蒙』古潰兵們冒死這麼一衝之下,固然又被炸死炸死了不少,可還是有數千騎衝破了地雷陣的阻截,從丘陵地帶逃出了生天,光著膀子的羅卜藏丹津就是其中幸運的一員。
「吹號收兵,打掃戰場!」
羅卜藏丹津是逃了,可現場還有近萬的『蒙』古潰兵卻是無路可走了,『亂』紛紛地全都下馬跪在了地上,一見及此,和敏也沒再去追擊鼠竄而去的羅卜藏丹津,而是就此下了收兵令,不是他不想追,而是無力再追了,沒旁的,清軍胯下的戰馬都已到了極限,就算全力去追,也不可能追得著,與其平白『浪』費體力,倒不若先行解決現場的潰兵來得實在——戰功這玩意兒可是沒誰會嫌多的,和敏可不打算讓李明亮多分上一份去,自是能抓多少搶著先抓多少了的。
「報,大將軍,清軍突然出現在關後,趁夜襲擊了大營,我軍戰敗,大汗下落不明。」
辰時正牌,太陽終於是懶洋洋地從山尖上探出了個頭,將一道道金光灑向大地,驅散了林間的『迷』霧,點亮了『露』珠,彩蝶翻飛,雀鳥鳴叫,老牙關所在之處的晨間景『色』無疑相當的不錯,然則阿爾滕圖爾卻顯然無心去欣賞,人雖是屹立在城碟處不動,可眉頭卻是緊緊地鎖成了個大大的「川」字,臉上滿是濃得化不開的憂愁之『陰』霾,正自煩躁不已間,卻見一名渾身大汗淋漓的士兵有若旋風般地從城『門』樓邊的梯道處竄了出來,疾步搶到了阿爾騰圖爾的身後,一個單膝點地,惶急無比地便稟告了一句道。
「什麼?你再說一遍!」
今兒個臨晨時分大營方向火光沖天,爆炸聲『浪』響得遠在十里外的老牙關處都能聽得見,阿爾騰圖爾自是早就被驚動了,只是想不透大營處到底發生了何事,並不敢離開關城回援,但卻是早早便派出了十數名哨探去察看動靜,心下里其實已是有了不詳之預感,縱使如此,真聽得己方戰敗之消息,還是被震懾得驚呼了起來。
「大將軍,清軍趁夜突襲了大營,我軍已潰敗,大汗去向不明,小的已找到了幾名潰散士卒,如今正在關城下候見,大將軍若是不信,可召來細問。」
這一見阿爾騰圖爾聲『色』不對,那名哨探自是不敢怠慢了去,趕忙將所探知的消息再次複述了一番。
「去,將……」
這一聽那名哨探再次證實了不幸的消息,阿爾騰圖爾的心已是徹底沉到了谷底,只是卻不肯就此死了心,這便緊趕著想將那幾名潰兵叫上來細問上一番。
「大將軍快看,清狗殺來了!」
沒等阿爾騰圖爾將話說完,就被其身旁不遠處的一名哨兵的驚呼聲打斷了去。
「快,吹號,全軍備戰!」
聽得響動不對,阿爾騰圖爾趕忙回身往關城外看了去,入眼便見兩里外的彎道處一面龍旗迎風招展中,一大隊清軍將士正迤邐而去,自也就顧不得再去詳問潰兵了,緊趕著便呼喝了一嗓子。
「嗚,嗚嗚,嗚嗚嗚……」
阿爾騰圖爾既已下了令,『侍』候在側的一名傳令兵自是不敢稍有耽擱,緊趕著便吹響了緊急集結的號角聲,剎那間,原本尚算安靜的關城內便慌『亂』了起來,一隊隊的士兵受持各種武器整隊跑向了關城,但並未衝上城頭,而是照昨日的慣例貼牆根而站,隨時準備上城接敵。
「全軍止步,來啊,將重炮給爺架起來!」
領軍前來的清軍大將還是炮兵師師長奎安,所不同的是昨兒個前來之際,這廝是滿腹的怨氣外帶滿臉的晦氣,可今兒個卻是神清氣爽得很,施施然地率部行到了離城不足三百步之地,而後方才得意洋洋地一揮手,高聲斷喝了一嗓子。
「喳!」
奎安這麼一下令,眾炮手們自是不敢輕忽了去,齊齊應了諾,七手八腳地便忙活開了,兩刻鐘過後,兩『門』重炮已然就位,巨大的炮管斜斜地直指關城。
「嘶……」
這一見清軍所架起來的那兩『門』重炮是如此之龐然,阿爾騰圖爾忍不住便倒吸了口涼氣,一時間都不知該說啥才是了的。
「去,讓城上的人開城請降!」
重炮已然架好,配屬的步兵也已列好了陣型,然則奎安卻並不打算急著發動攻擊,而是招手叫過一名大嗓『門』的士兵,滿臉得意之『色』地吩咐了一句道。
「喳!」
一聽主將有令,那名士兵自是不敢輕忽了去,緊趕著應了一聲,昂首闊步便往前行了去,不慌不忙地來到了離城不足六十步的距離上,這才站住了腳,抬頭朝屹立在城『門』樓前的阿爾騰圖爾高聲宣道:「城上的人聽著,我大軍已徹底全殲了爾等主力,斬殺無數,羅卜藏丹津生死不明,青海大局已定,爾等已是孤處此城,難逃覆滅之下場,然,我家王爺有好生之德,不願多造殺戮,給爾等一炷香的時間考慮,若不早降,必死無葬身之地!」
「大將軍,大汗真的敗了?不會罷?清狗是如何進的關?」
「是啊,大將軍,大汗帳下勇士無數,怎可能就這麼敗了?」
「大將軍,您說怎麼辦罷,我等聽您的。」
……
那名清軍士兵嗓『門』當真大得很,嚷嚷之聲奇響無比,哪怕隔著如此遠的距離,關城裡的『蒙』軍官兵們也都能聽得個分明,軍心頓時便『亂』了,一眾將領們卻是顧不得彈壓,全都紛『亂』地衝上了城頭,將阿爾騰圖爾圍在了中央,七嘴八舌地便『亂』問了起來。
「大汗確是敗了,我軍腹背受敵,老牙關已是孤城一座,是戰是降,唯爾等自擇罷。」
從見到清軍那兩『門』重炮時起,阿爾騰圖爾便已沒了戰心,不過麼,他卻顯然並不願承擔貿然投降的責任,這一見諸將全都跑了來,也就索『性』將實情道破,順帶著將決定權下放到了諸將們的手中。
「大將軍,您定罷,末將等都聽您的。」
「是啊,大將軍,您就下令罷。」
「大將軍,您說怎麼做,末將等絕無異議。」
……
一聽阿爾騰圖爾親口證實了羅卜藏丹津已然潰敗之事實,諸將們頓時全都傻了眼,面面相覷了良久之後,這才七嘴八舌地開了口,又將皮球踢回到了阿爾騰圖爾的腳下。「唉……,此非戰之罪,實是天不假人啊,既是戰無益,那就降了也罷,傳本將之令,升白旗,開城出降!」阿爾騰圖爾環視了一下諸將,見眾人都是一臉的惶恐狀,顯然都無半點鬥志可言,自也不想再多遷延,長嘆了口氣之後,痛苦地閉上了眼,有氣無力地一揮手,就此下了最後的決斷……--5aahhh+24781658
第九百零六章 雷霆一擊(三)